西园堆山凿池，沿石子岸栽种松柏，腊月里仍繁茂，覆雪后更显苍翠。步夜从前来过凌府数次，故能对回廊轻车熟路，有仆从经过同他问好，手里还拿着灯笼窗花，上上下下皆是迎新的欢腾氛围。步夜点点头，拐出回廊，踱步园中。

那池水并未结冰，落两片枯叶，慢悠悠地荡着。隐约有红鲤游过，只是潜得深，看不太清。

红色能令步夜联想许多。譬如这园中倒是没种红梅，譬如仆从手里的春联福字极喜庆，譬如谢行逸从小就喜欢穿这个颜色，这幺多年也没变过。

＊

步夜还在谢府时，他们一同过了许多个除夕。

即使是年三十，谢行逸仍犯懒，快辰时还卷着被子蜷在榻上。屋外吵吵嚷嚷，府里人忙前忙后置办年货，厨房提前好几日就开始备年夜饭的食材，门房将马车都洗刷一番，好叫新年新气象。不过，这一切都奈何不了谢小少爷，黑甜好梦睡得正酣。

无可奈何的是步夜，推门进来无声地叹口气，唤道：“行逸。”

榻上的人没理他。

步夜把手里的药碗搁在桌上，又喊他一声，自顾自走到窗边卷起纱帘。年末的日头灿烂，恰好投射在谢行逸枕边，热烘烘地晒满眼睫。谢行逸哼吟一声，从床上爬起来。

步夜回头看他，刚睡醒的一双眼湿漉漉，满脸不高兴。步夜忍不住要笑，被谢行逸一瞪便假装忍住，将药碗重新端给他：“把药喝了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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