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二六

漏云筛雨，斜捎窗隙，临水夭桃繁李，南枝初放两花三蕊，翠荫青子盈盈结。晏怜绪百无聊赖地靠着蟠螭纹彩漆紫檀木枕屏看书，曲雪珑给他买来的尽是些稗官野史，没什幺益处却足够有趣，聊以打发养病的漫漫长日。

晏怜绪依然没有理会解霜，有空却会为碗莲浇水，晒以朝阳，渐渐花发大如酒杯，叶缩缩如碗口，亭亭可爱。

往日茜云阁里里外外地薰得香馥扑鼻，但现在晏怜绪一天到晚药不离手，内室里老是弥漫着苦涩的药味，幸好曲雪珑常常更换薰香，那药味才不至于薰着晏怜绪。

楼外云山千万重，金猊烟暖，水波幔暗花锦帘下安神蜚香缭绕，缠绵悱恻的雨声使晏怜绪春困恹恹，现在他每逢风雨天总会关节酸痛，也是从前在楼宅受刑留下的旧患，幸好曲雪珑在这种时候会为他在关节里敷上药膏，使关节暖洋洋的，疼痛也因而减弱不少。

晏怜绪偶然擡起眼皮，看见蒙松雨渐过，斑驳云开，东风正要新晴，海棠花外寒轻，便打了个呵欠，懒洋洋地拿起织金缎卷草莲花纹披风，冒着细雨来到不远处的厨房里。

曲雪珑正忙着煎药，霜雪垂绦双袖卷，白玉脸颊染上绯红，更显骨秀肌香冰雪莹。他心无旁骛地观察着药壶里熬得冒泡的药汁，偶然素手捧心，幸好神色没什幺大碍。

虽然曲雪珑从来不说，也没有在晏怜绪面前露出端倪，但晏怜绪知道一刀差点要了他的性命。无论曲雪珑如何仔细调养，大约也是留下后患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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